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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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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多子被沈輕稚一點名, 很快就來了芙蓉園。

沈輕稚也不跟他講前因後果,只把一封折子遞給他,讓他親自送到圍場。

等小多子走了, 沈輕稚才松了口氣。

她雖然很是篤定, 但依舊顯露出些許緊張和無措,戚小秋便安慰她:“娘娘, 此事是娘娘敏銳, 才能洞悉這些賊人,陛下定能知道娘娘忠心不二,娘娘不用太過擔憂。”

沈輕稚便勉強笑笑:“但願吧。”

她心裏自是不怕的,即便原身真有問題,但她一入宮就換成了沈輕稚,一件壞事都沒做過,沈輕稚有何可怕?

再一個, 沈輕稚也覺得是李巧兒認錯了。

不過……李巧兒為何非要認錯呢?

沈輕稚垂下眼眸, 她沒有再說什麽, 中午安靜用過午飯之後, 年九福就匆匆趕到了芙蓉園。

他是悄悄回來的, 行宮上下都不知, 沈輕稚見他親自回來, 也不由有些驚訝。

年九福摘下兜帽,同沈輕稚見過禮, 然後才正色道:“陛下收到娘娘的折子, 立即就明白此事, 故而派臣領著一隊禁衛回來行宮,領有奉天大營的副將王棟將軍一起前來,王將軍及禁衛已經潛伏在錦鯉池左近, 只等娘娘指示。”

沈輕稚臉上便緩緩揚起笑容。

她就喜歡蕭成煜這般,無論替他辦什麽事,心裏都覺得痛快,他從來不會疑神疑鬼,只要有了信任,辦事就特別爽快。

年九福見寧嬪娘娘臉上有了笑容,腰彎得更低了:“娘娘,陛下給了口諭,此事由娘娘全權處置,王將軍及一旗禁衛皆由娘娘調遣,若還不夠,整個行宮的禁衛也可由娘娘調遣。此外暢春芳景所有黃門皆聽娘娘調動,臣也聽娘娘懿旨。”

沈輕稚都楞住了。

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,蕭成煜會給她這麽大的權柄,行宮的守衛足有千人,這麽多人,由蕭成煜一句口諭,便調遣給了沈輕稚。

這是多大的信任,也是多大的魄力。

沈輕稚聽到這裏,她自己都忍不住心跳加快,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暖流從心底滑過。

那是名為暢快的暖流,也是讓人開懷的滿足。

年九福傳達完蕭成煜的口諭,久久未曾聽到沈輕稚的聲音,他卻也不著急,只彎腰躬身,低著頭笑著看向腳下的地板。

陛下一出手,就知有沒有,即便是寧嬪娘娘這樣的人,也經不住陛下這般的青睞。

年九福回想起之前太後娘娘總是擔心陛下會孤寡一生,他忍不住在心裏嘀咕:陛下可是比先帝強太多了,怎麽可能孤寡一生呢?

沈輕稚楞了好半天,才緩緩開口:“倒是不用驚動行宮護衛,其實連王將軍我以為都用不上,只要慎刑司派幾個有經驗的黃門過來,就能制服李巧兒了。”

但年九福卻道:“娘娘,王將軍是為了保證您的安全,李巧兒不足為懼,但娘娘您可重要啊。”

“這些賊人膽大包天,什麽事情都敢幹,萬一他們一時激憤,向娘娘動手可怎麽辦?”

沈輕稚倒是沒想過這些,被年九福這麽一說,她也不由坐直身體,道:“還是陛下思慮周全,是我太過淺薄了。”

沈輕稚說完,便道:“那便從慎刑司再調兩名小黃門跟在錢三喜身邊,到時候我不同李巧兒湊在一起,她瞧著也沒什麽武藝,應當還算安全。”

年九福點頭答應下來。

沈輕稚又同年九福說了會兒話,最後道:“咱們不知李巧兒身後還有什麽人,抓了她之後切莫打草驚蛇,我什麽都不知,光憑敏銳詐出她的疑點,萬一被她察覺,什麽都不肯說了,只能靠慎刑司審問了。”

年九福躬身道:“娘娘放心,後續事宜都安排好了。”

如此一來,沈輕稚的心便放回了肚子裏。

她中午並未午歇,只坐在雅室裏垂眸思索,一直到了申時初刻,戚小秋才進來道:“娘娘,到時候了。”

沈輕稚便扶著她的手起身,深吸口氣道:“走吧。”

她身邊沒帶太多人,只領著戚小秋和錢三喜等人,另外還有兩個慎刑司的年輕黃門,都沈默寡言地跟在他身後。

錦鯉池那邊已經提前布置了,錦鯉池邊有一處聽風軒,軒中原本放置了木椅,年九福特地讓人只挪動得只剩兩把椅子,椅子相距很遠,到時候即便李巧兒要動手,估摸著也趕不到沈輕稚面前時,就能被人拿下。

這一切都是暗中進行的,沈輕稚來到錦鯉池邊時,就看到孤身一人等在那的李巧兒。

沈輕稚腳步微頓,低頭對戚小秋說了幾句,戚小秋和錢三喜就沒有繼續跟上前來。

待到沈輕稚跟李巧兒一起上了聽風軒,幾名慎刑司的黃門才悄無聲息潛伏靠近。

這一切李巧兒全然不知。

她正被沈輕稚按在椅子上,緊張地攥著手,緊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。

沈輕稚遙遙坐在另一邊,她道:“本宮已經下了令,任何人不得靠近,你莫要害怕,有什麽事都可同我說。”

李巧兒這才松了口氣。

她小心翼翼看了看沈輕稚,才把那玉佩從腰間取下:“在驛站的時候,只有娘娘看了一眼這玉佩,我當時就知道娘娘是同道中人。”

沈輕稚微微一笑,沈默不語。

李巧兒就繼續道:“咱們這一群人,當時進宮後就被打散了,我只能同我的上峰交流,其餘還有誰我一無所知,這麽多年來,我一個人熬得好辛苦。”

李巧兒眼睛驀地紅了:“如今可算是盼到了娘娘,以後我就有了主心骨,娘娘吩咐我做什麽,我便做什麽,全聽娘娘吩咐。”

沈輕稚聽到這裏,終於松了口氣。

看來李巧兒跟她一樣,兩個人都是通過蛛絲馬跡確認對方身份的。

沈輕稚垂下眼眸,接過她遞來的玉佩,語氣裏有著懷念:“自從我的信物丟失之後,就再沒見這熟悉的眼雕了。”

李巧兒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,也瞧瞧松了口氣。

看來她也賭對了。

李巧兒低聲道:“娘娘雖無信物,但所說都能對得上,娘娘沒有懷疑妾,妾也心安不少。”

沈輕稚淡淡掃她一眼,慢條斯理道:“你為何要殺他?”

李巧兒渾身一顫,好半天才開口:“回稟娘娘,我並非殺害同僚,只是那人根本就沒有忠心,他所作所為皆是為了斂財,這麽多年他在行宮也沒布置出什麽局面來,光顧著賺錢了,甚至見了我,見了信物,他也一點都不懼怕,還想憑借這個事要挾我,讓我拿銀子買他的話。”

沈輕稚原也是這麽猜測的,看來事情果然如他所料,李巧兒是為了不暴露身份,也看死者不夠忠心,才殺了他。

李巧兒說完,惴惴不安看著沈輕稚,沈輕稚卻佯裝沈思,最終還是開口:“你做的很好。”

“謝娘娘寬恕。”李巧兒終於笑了。

沈輕稚又安靜許久,終於壓低聲音開口:“不忠我大夏的人,都是叛徒,都應該死。”

李巧兒渾身一顫,她眼睛泛紅,豆大的淚珠便緩緩墜落,時隔多年,除了帶她的姑姑,她就一直孤身一個人活在大楚後宮裏。

若是她能像沈輕稚這般繁花錦繡也就罷了,可她到底不能得陛下喜愛,只能當個寂寂無名的選侍,每日都過著枯燥的生活。

她能不期盼嗎?

沈輕稚的話一下子就刺中她的心,讓她的理智遙遙飛走,再也控制不住自己。

“娘娘,以後我都聽您的。”

沈輕稚卻擺了擺手,道:“那不成,咱們是平級,我如何能差遣你,你的管事姑姑……又是那個脾氣,她難道不會生氣嗎?”

李巧兒此刻已經一心都是跟著沈輕稚榮華富貴了,她想不到別的,一聽這話立即就道:“李念姑姑確實有些淩厲的,但她若是知道娘娘的身份,一定也會欣喜若狂,她哪裏有娘娘這般的體面。”

沈輕稚心裏念了一下這個名字,發現自己還真不認識,便輕輕敲了敲椅子背,很謙遜道:“本宮也只是運氣好。”

李巧兒卻搖了搖頭:“娘娘哪裏的話,妾聽姑姑說,同咱們一起入宮的,千辛萬苦只進來四個,除了她,應該還有娘娘您的上峰,如今恐怕也沒娘娘的體面。”

這還真是,沈輕稚再往上走一走都能當上四妃了,宮裏誰能越過她去?

沈輕稚心裏又記下了這個人數,她沈默片刻,還是低低開口:“國喪時坤和宮的事,可有你的手筆?若是有,我也好同姑姑說一說,給你記一功。”

李巧兒眼睛先是一亮,隨即便垂下眼眸:“娘娘……不是我,我當時連毓慶宮都出不去,哪裏能知道這些?如此說來,應當是您的上峰做的了。”

不是沈輕稚,也不是李巧兒兩人,那只能是那個姑姑了。

沈輕稚緩緩點頭:“當時此事經過我的手,我是知道些大概的,大楚後宮那些太妃們,沒有什麽有腦子的人物,都是棒槌,大抵怕我暴露,故而姑姑沒同我說吧。”

李巧兒也很篤定:“是,娘娘所言甚是。”

沈輕稚又問:“宮裏只有咱們四個,行宮呢?只有那個小黃門嗎?”

李巧兒突然有些疑惑:“娘娘,這些您的姑姑都沒同您說嗎?”

沈輕稚面色如常,她甚是很是淡然:“姑姑自然不能同我說這些,我整日陪在陛下身邊,知道的太多,反而是壞事。”

沈輕稚在椅背上敲了兩下:“但如今咱們在行宮,倒是可以有所作為。”

李巧兒心裏的疑慮立即被打散,她立即道:“好像還有個黃門,我不知身份,但姑姑是知道的。”

沈輕稚便點頭,她拂袖起身,一邊慢條斯理往下走,一邊淡淡道:“抓起來。”

在李巧兒驚恐的眼神裏,一群身著青衣的慎刑司黃門突然出現,一把把她按在了地上。

沈輕稚遙遙站在錦鯉池邊,淡漠看著李巧兒。

李巧兒掙紮著擡起頭,她難以置信地看向沈輕稚,不明不白她為何要背叛家國。

沈輕稚任憑她看著,等到她被五花大綁,沈輕稚才上前一步,垂眸看著她。

“我可曾說過,我就是你以為的那個人?”

沈輕稚旋即笑了:“本宮一心忠於陛下,忠於大楚,若非如此,又如何能被陛下信任?”

“你們太看不起陛下,也太看不起大楚了。”

沈輕稚一句話,就擊碎了李巧兒的鬥志,讓她整個人都頹唐在地。

沈輕稚扶住戚小秋的手,緩緩向前行去。

她鬢邊的步搖搖曳生輝,光彩奪目。

那是李巧兒曾經羨慕無比的榮華富貴。

————

李巧兒被帶下去後,由年九福和絲柳親自審問,沈輕稚沒有跟去慎刑司,她只慢悠悠回了芙蓉園。

路上,戚小秋和錢三喜都沒敢說話,直到一行人進了芙蓉園,錢三喜才如蒙大赦,狠狠松了口氣。

“可嚇死臣了。”錢三喜念叨了一句。

沈輕稚瞥他一眼,他立即挺直腰背,小聲說:“娘娘放心,臣明白的。”

沈輕稚便淡淡點了點頭,領著兩人一路進了寢殿。

宮人們都很懂事,但見他們面色凝重,便也都退了出去。

待沈輕稚坐穩,寢殿裏便也只剩下三人。

沈輕稚輕輕敲了敲方幾,斂眉沈思片刻,才道:“一開始我雖有些懷疑李巧兒,卻沒想到她真是夏國的探子,喜子,她的出身確實無誤?”

錢三喜忙道:“娘娘,臣能查到的戶籍出身,都源自於尚宮局的記檔,不過因她入宮後就進了春景苑,故而經歷簡單,幾乎沒有任何波折,臣曾經打聽了同她相熟的人,所言皆無差。”

“這麽多年,她的行為、習慣乃至口味都沒有變過,若年大伴查清她並非改名換姓之人,那她就是進宮前被人調換的。”

“她很可能不是那個應該進宮的李巧兒,巧的是他們村同一年入宮的宮人,只有李巧兒一人,故而無人知道她是否已經被調換。”

沈輕稚卻垂下眼眸,片刻之後,她看向戚小秋。

“她在宮裏同誰親近?”

李巧兒說她的上峰叫李念,應當是宮裏的一位姑姑,當她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,絲柳應該就能知道此人是誰。

他們兩人都是夏國的探子,在大楚皇宮之內,無論親近與否都符合常理,故而無法評議。

但李巧兒是不知其他人的身份的。

她不知道,不認識的,肯定願意找投緣的人玩,亦或者對方知道她的身份,也會主動接近她。

他們這些探子藏得太深了,李巧兒入宮將近五年,她甚至當了皇帝的宮妃,即便不受寵,卻也實在有能耐。

戚小秋便道:“娘娘,李巧兒平日很少出門,據臣所知,她沒有一個交好的姑姑叫李念,她一般都待在碧雲宮,接觸的不過碧雲宮那些人,只是……”

戚小秋一邊說著,一邊仔細思索,才道:“只是聽聞李巧兒很喜歡做刺繡,偶爾出一回碧雲宮,就經常往尚宮局去,去的大多都是織造所,不過臣可以肯定,織造所沒有一名叫李念的姑姑。”

若李巧兒這般謹慎,那她跟這個叫李念的定也不常見面,聽戚小秋這般說,大抵是去織造所的時候碰面說上幾句話,就當成是碰頭了。

沈輕稚若有所思點點頭。

“若是如此說來,絲柳姑姑也是織造所出身的吧。”

戚小秋眉頭一跳,道:“娘娘的意思是?”

沈輕稚端起茶杯,淺淺抿了一口,道:“咱們人如今只抓到了李巧兒和李念,另外兩人還有行宮的小黃門卻尋不到蹤影,李巧兒嘴裏說著不知情,但她畢竟不可能剛一見面就透露我這麽多內情。”

錢三喜立即就道:“原是如此,難怪還要讓年大伴再去審她,就是不知她是一直硬著不松口,還是不經事了。”

“希望此事能輕松一些,”沈輕稚回憶著李巧兒的過往,臉上終於有些笑意,“李巧兒會這麽輕易就相信我是她的同夥,並非因為我給了那麽多線索,讓她誤以為我是同黨。”

“只因為我是寧嬪,是宮裏最受寵的寵妃,是陛下身邊的紅人,她若跟我成了同夥,你們想一想,她以後的日子該如何?”

錢三喜冷笑一聲,嘲諷了一句:“什麽忠於家國,到頭來不過踩地捧高,想要巴結娘娘罷了。”

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。

沈輕稚思忖片刻,道:“李巧兒的出身一定有異,等陛下回鑾,本宮再另行稟報。”

戚小秋沖她福了福,立即便要去伺候她梳洗吃茶。

錢三喜看了看她,又去看沈輕稚:“娘娘,您還沒說絲柳姑姑怎麽回事呢?”

“你啊,”戚小秋難得點了他一下,“你想一想,為何這一次來的不是何願姑姑,不是禮姑姑,反而是絲柳姑姑?”

何願和趙禮都是瑞瀾身邊的心腹,兩人皆是尚宮局的管事姑姑,日常替瑞瀾辦事。

但這一次來行宮,這兩位都沒來,反而來的是專管織造所的絲柳姑姑。

錢三喜愁眉苦臉,想了好一會兒,才明白過來。

“陛下……早就有所懷疑?”

戚小秋難得笑了一下,拎著他出了寢殿:“你就是榆木腦袋。”

待得錢三喜嘿嘿笑著走了,沈輕稚才松了口氣。

她往後一仰,軟軟倒在貴妃榻上,才閉上眼眸,開始思索這些是由。

蕭成煜這一趟東安圍場,可真沒白來。

難怪一路上行程那麽漫長,每一日都跟不著急似得往前晃,大半日的馬程硬生生等了五日,他等的就是給這些人部署時間。

無論是蔣氏同黨還是夏國探子,他們都隱藏得太深,蔣氏同黨還好查一些,夏國探子就太難查到了。

沈輕稚思緒回轉,從她那日在儲秀宮醒來後,一點一滴,皆從神海深處翻湧上來。

她仔細回憶著李巧兒說過的每一句話,仔細回憶著這幾年來的幾件大事,最終,她的思緒停在了坤和宮國喪時的那一場風波。

難怪,當時查到最後沒了下文,難怪蕭成煜並未懲戒任何一個太妃,難怪他當時同她說,眼光要放長遠一些,不能拘泥於宮中。

沈輕稚原以為他所言皆是朝堂之上,現在回憶起來,卻發現並不盡然。

朝堂之上,大楚之內,甚是……甚至是天下之間。

蕭成煜了解蔣氏,了解那些朝臣世家們,他們做著背信棄義的勾當,嘴裏卻是仁義道德。

對於蔣氏來說,光明正大謀反不是他們要的,他們要的是皇帝突然崩逝,朝臣擁立新帝,這個新帝是誰,結果不言而喻。

德太妃想要穩妥把皇位攥在手裏,故而讓蕭成燁回京,蕭成煜一但駕崩,那蕭成燁就是最有希望繼承大統的皇子,他在哪裏都能繼承皇位,即便蕭成燁不回去,也不影響他們的大事。

那麽當時在坤和宮明目張膽毒害皇後,就並非德太妃等人所為,皇後的死並不能影響蕭成煜的帝位,它只會影響大楚的朝政。

沈輕稚緩緩睜開眼睛,看著頭頂的琉璃燈出神。

當時會動手毒害皇後的,應該是大夏的探子,他們隱藏在黑暗裏,在宮裏扮演著寂寂無名的小角色,一旦動手,就要大楚動蕩不安。

沈輕稚緩緩吐出口氣。

這一次李巧兒會跟來行宮,大抵不知蔣氏的所為,亦或者說,他們沒想到蔣氏會膽大包天,想要刺王殺駕,意圖謀反。

李巧兒此行,為的是同東安圍場的人接上頭,安排好來年的事宜。

光李巧兒一人就潛伏將近五年,那麽其他人時間只會更長,他們有耐心,也有信心,故而做所的計劃都是經年之久。

李巧兒跟來了行宮,那麽其他人,尤其是李念就會留在長信宮。

蕭成煜當時可能並未查出這些細枝末節,他也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是什麽人,又要做什麽,但他清楚,他們見不得大楚好,故而即便隱忍多年,也一樣會動手。

沈輕稚想起之前蕭成煜同她說過,這些人總當旁人是傻子,一但覺得有機可乘,立即就要動手。

他們等得太久,也漸漸失了耐心,所以只要有機會,就一定不會忍耐。

蕭成煜給了他們最好的機會。

就看他們動不動手了。

幸運的是,這兩撥人都忍不住了。

權利誘人,富貴滔天,誰會願意放過呢?

沈輕稚緩緩勾起唇角,她撐著身體做起來,終於開口:“小秋?”

戚小秋這才掀起珠簾進入寢殿,沖沈輕稚福了福:“娘娘可是餓了?已經讓人預備了冰糖紅豆芋圓,娘娘一會兒用一晚,墊墊肚子。”

沈輕稚點頭:“好。”

她想明白這些事,心裏的火氣也漸漸散開,待她用下一碗芋圓,甜過了嘴,小多子便匆匆而來。

“娘娘,”小多子喜上眉梢,“陛下回宮,正待往芙蓉園來。”

沈輕稚不由勾起唇角:“好。”

等到沈輕稚簡單收拾了一番,剛一出殿門,就見蕭成煜大步流星踏入芙蓉園。

天色將晚,晚霞如火,高大的皇帝陛下身穿玄黑騎裝,年輕卻沈穩。

他面容英俊,劍眉星目,眉宇之間有著不容置疑的凜凜巍峨,可那雙璀璨的星眸看向沈輕稚的時候,卻逐漸閃爍起暖融的笑意。

沈輕稚看著他的笑顏,自己也跟著笑起來。

蕭成煜兩三步就來到沈輕稚的面前,他伸出手,緊緊握住了沈輕稚的手。

“輕稚,你辛苦了。”

沈輕稚仰著頭看他,臉上是揮之不去的笑:“陛下,我立了大功,陛下可要賞我?”

蕭成煜深深看她一眼:“自然是要賞的。”

兩個人說著話,便依偎著進了寢殿。

宮人都被戚小秋帶走了,此刻寢殿裏只剩下兩人。

蕭成煜同沈輕稚一起坐在貴妃榻上,卻依舊不肯放開握著她的手。

沈輕稚輕聲一笑:“陛下,這是怎麽了?”

“朕心裏高興,想要握一握你的手。”

這話說得平常,可裏面氤氳的情誼,還是讓沈輕稚心裏柔軟了幾分。

她不由彎眉一笑:“陛下,我厲害吧?”

蕭成煜難得笑出聲來,他捏了捏沈輕稚的手:“寧嬪娘娘最厲害,朕都不及你半分。”

“陛下謬讚了。”沈輕稚輕咳一聲,有些不好意思。

事情明了,隱藏的釘子也被一一拔除,兩個人大抵心裏都覺得高興,故而說了好一會兒閑話,等到膩歪的閑話終於說不下去,沈輕稚才正色開口。

“陛下,不知審問的結果如何?”沈輕稚還是很關心的。

蕭成煜淡淡笑了:“不急,等用過了晚飯,咱們一起去問一問就知道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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